弘暉年紀雖不大, 可除了胤禛言傳身教之外，更有烏庫瑪法這幾年的精心培養。

費揚古之所以願意留在宮裏，主要就是為了這個外孫，雖然孫子也是伴讀, 但是可能是自幼被張英教導的原因, 費揚古總覺得他文縐縐的, 不怎麽和自己的脾氣。

特別是張英對孫子的規劃日後是考科舉入朝之後，費揚古就覺得孫子太不容易了, 自己還是別造孽折騰孩子。

因此在看到外孫資質出眾之後，費揚古幹脆就把自己在軍中的勢力，朝中人脈一股腦都塞給外孫，畢竟皇家子嗣若沒點兒依仗, 連在宮裏頭日子都不怎麽好過。

故而弘暉想查的事情, 很快詳細結果就到了弘暉面前, 加上雍郡王府暗衛調查出的事情, 弘暉兩相對比, 然後得出結論, 弘皙確實被算計, 但是……弘晴的事情上他也並非完全無辜。

“我就說毓慶宮的侍衛不可能這麽蠢。”弘暉查到結果之後, 就給雅琦說了。

那匹馬確實被人動了手腳，毓慶宮侍衛提前檢查出不對，就已經將馬鞍下面的針去掉了，他們建議趕緊回宮, 但是弘皙想在人前展示自己, 又覺得已經去除了隱憂, 也無所謂了。

弘晴是第一次跟弘皙出門, 馬場的馬都有自己的主子, 弘皙對出了問題的馬覺得膈應，便要換匹馬，然而弘晴沒經驗，見這匹馬不錯，又有毓慶宮侍衛檢查過，便直接騎了。

毓慶宮侍衛原是想阻止，但是弘皙在興頭上，連連催促，弘晴又是少年心性，經不得激。

可誰曾想，除了馬鞍下面，馬蹄鐵上面也被動了手腳。隨著馬的奔跑，馬的腳會越來越難受，直到疼的忍不了，暴躁發狂……

弘晴被甩下馬，甚至被馬蹄踩踏……弘暉光是想想，就覺得太慘了。

“弘晴的肋骨被踩斷了，心肺也傷了，日後……”弘晴雖然命保住了，但是日後幾乎是廢了，弘暉聽到這個結果都覺得很遺憾。

因為年紀相仿，弘晴什麽都愛跟自己掙，平日裏兩人也沒多要好，但是弘暉也不想見他落得如今這個結果。

就連胤禛在收到京中的信之後，也在第一時間派人送了準備好的最好的傷藥。

胤禛查的比弘暉深多了，他連弘皙近年來跟誰接觸，他們每個人的背景，還有馬場所有人都詳細調查了。沒有全部查清楚之前，他不做結論。

正在跟女兒們載歌載舞，看著一個個壯實的外孫在那裏玩布庫，心情愉悅的康熙，得到消息的時候，臉瞬間都黑了。

“弘晴廢了……”特別是看到最後關於太醫對弘晴的診斷之後，康熙差點兒都沒站穩。

隨著孫子們越來越多，康熙印象深刻的除了太子家幾個，就是弘暉弘晴弘昱……這三個孩子是帶著他的期盼出身的。

康熙早就將這幾人立為兒子們的繼承人，如今居然廢了一個……

弘晴啊！哪怕不是自己最喜歡最在意的孫子，但確是彌補了自己的遺憾，讓自己最覺得安慰的孩子。

那個既有些像承瑞，又有些像長華、長生的孩子。那個讓他心中倍感安慰的孩子……如今廢了？

康熙捂著胸口，只覺得心臟疼痛的厲害，在一旁的胤礽連忙伸手扶住他，但卻被康熙遷怒一把推開了。

就連瓜爾佳氏上前扶了胤礽，都被康熙指著鼻子呵斥：“不是親生的你就放任是不是？真真是一個端莊賢良的太子妃！”

瓜爾佳氏臉上一白，大庭廣眾之下，雖說如今極為嘈雜，皇上周遭也沒幾個人，但被這般呵斥，若非瓜爾佳氏心理強大，早就癱軟在地了。

“汗阿瑪，毓慶宮的孩子都是兒子派人教……”胤礽不忍瓜爾佳氏什麽都沒做，卻被這般斥責，直接開口道。

可他話沒說完，康熙就冷哼一聲，根本不聽他解釋，就讓魏珠扶了自己進帳。

“沒關系，毓慶宮其他孩子的教養你未插手，怪不到你頭上。”康熙走後，胤礽扭頭對瓜爾佳氏溫和道。

胤礽對瓜爾佳氏很滿意，毓慶宮的孩子確實怪不到她頭上，也是自己曾經想差了，想著留一個大把柄，好不讓汗阿瑪繼續找茬，如今想來，是自己錯了。

瓜爾佳氏看著胤礽，嘴唇抖了抖，開口道：“我也有錯，身為主母，不管你有沒有要求，我都該認真教養他們的。”

“你是人，不是神，孤對他們都不可能坐到一碗水端平，更何況你這個嫡母？孤自己自幼都見不得其他兄弟，你能做到如今這樣，已經是足夠善良了。莫怕，一切有孤，你先回去歇著。孤去看看汗阿瑪。”胤礽深吸一口氣，努力安慰好瓜爾佳氏，然後讓人送她回去休息。

瓜爾佳氏努力擠出一個笑容，對著胤礽點點頭，然後撫著嬤嬤的手往回走。

“額娘？”大格格在不遠處看到這邊的情況，找了個借口跑過來，擔心的看著瓜爾佳氏。

瓜爾佳氏摸摸女兒滿頭礙眼的小辮子，輕聲道：“跟姑爸爸她們去玩，我先回去歇一會兒。”

“額娘，你沒事兒吧？”大格格眨著眼睛，小心道。

瓜爾佳氏揚起笑容，輕聲道：“額娘有什麽事兒呀！你個小丫頭怎麽盡操愛操心？”

大格格仔細看了看，然後撓撓頭，就去找姑爸爸跟表妹她們去玩了，恪靖姑爸爸說要給自己看好玩的呢！

“我可能真的錯了。”按著女兒歡快的背影，瓜爾佳氏忍不住喃喃自語。

胤礽她不想自己為難，也不想自己傷心，所以對自己從不勉強，也沒有要自己插手孩子們的教養是由。

可……自己嘴上說問心無愧，毓慶宮每個孩子都能平安長大，每個孩子連同毓慶宮其他的女人都沒有任何苛待。

就能真的問心無愧嗎？

瓜爾佳氏自己也說不出來，她曾經想做一個端莊無私心的太子妃。

但是……他……太好了，這些年即便是他無可奈何有了那麽多的女人，雖然從不反駁自己，可他對那些女人也是溫和貼心。

可是自己是知道的，他的心在自己這裏，他信任愛重自己，寵愛他們唯一的女兒。而她……早已動心。

即便知道他無可奈何知道他不情願，但是每次去看到他去別人哪裏，心還是痛的。

有了私心，在看到那些孩子，她雖然面上寬容，但心裏確是嫉恨的。所以明知弘皙自幼性情有問題，卻沒有想去糾正。明知道弘普被弘皙欺負，性格膽小，也只是告知胤礽弘皙做的錯事，並沒想著對弘普加以安慰。

瓜爾佳氏想，即便所有人都說自己這個太子妃做的好，即使胤礽支持了解自己，可她自己知道的，自己有私心，有埋怨。

弘晴廢了，胤礽只要一想到跟自己的蠢兒子有關系，也是氣的不行。但是身為他的阿瑪，有些責任，自己就得擔著。

“怎麽偏偏是弘晴，弘晴啊！”康熙雖然不太喜歡胤祉福晉，覺得這人挑的不好，心眼子小愛吃醋，可……弘晴這孩子，他從來沒有半絲的不喜，這個孩子是胤祉的長子，這個孩子讓他了了許多遺憾。

如今只要一想到這孩子徹底廢了，終身用藥調理，康熙就難受的不行，剛好方才吃了不少女兒們親手做的肉串，康熙一張嘴，竟是直接吐了出來。

胤礽進來的時候，就看到汗阿瑪難受的在吐，忙上前到了水，試了水溫遞過去。

“承瑞、賽音察渾、長華、長生……榮妃沒了這麽多孩子才留了一個胤祉，朕甚至不希望胤祉太出挑，只要他能平安長大，朕對他別無所求。可他又有了弘晴，這孩子出生之後就鬧騰，跟夜哭郎似的整夜不得安身，鬧得胤禛兩口子也苦不堪言……可朕心裏高興呀！”

“朕心裏是真高興啊！朕不敢多看他一眼，不敢多關註，就想著他跟他阿瑪一樣平安長大……胤礽，你告訴朕，你讓朕則能冷靜，怎能不恨？”

康熙沒有接胤礽遞過來的水，而至擡頭看著他，紅著眼眶問：“明知道有問題，為何不勸著他們回去？這就是你毓慶宮的人該有的水準？你這個太子教出來的就是這樣的人？”

“兒子知錯。”胤礽無從辯解，也不敢嫌棄康熙滿嘴的酸臭味，確實是毓慶宮的侍衛們處事不夠謹慎，也有弘皙一意孤行，這個罪，他認！

“你知錯，弘晴就能好好的？”康熙狠狠的瞪著胤礽，一把將手上的密信全部甩出去。

他方才回來就看完了所有密信，弘晴出事兒之後，不提胤祉這個孽障不心疼兒子，反而粉飾太平，還有她借機清理後宅的糊塗福晉。

老四福晉都氣的病了一場，弘暉明裏暗裏都在找尋幕後真兇，想為弟弟報仇。老四離的遠，也將自己手上剩餘的好藥全部送過去。

就連胤誐這個不伶俐的孩子都鎖了宮門，不許上書房的孩子們出宮，將他們一一安頓好。

可弘皙呢？不僅沒有半絲悔過，也沒有去看望弘晴，而是第一時間將自己以及他所謂的好友全部摘出去……

甚至在弘暉找上門問他的時候，還諸多狡辯，甚至惱羞成怒讓人動手，結果被弘暉揍了回去……

不提弘暉以一敵五，康熙就覺得覺得不打折弘皙的腿，都是揍輕了。

胤礽跪在地上，看完了所有密信，漲紅著臉，也無法給自己的蠢兒子辯解。

“你看中太子妃，朕隨你，重嫡妻是好事兒。可你不該放任那些女人教壞你的兒子，跋扈的跋扈，膽小的膽小……別人沒有繼承人無所謂，你呢？你告訴朕，堂堂太子，沒有合適的繼承人，這大清皇位你要傳給誰？”

康熙越說越氣，一把拿過胤礽方才放在桌子上的水，一口喝完，然後繼續道：“你不要想毓慶宮太多女人，不想要出生太好，名聲太高，影響太子妃地位，影響毓慶宮和平，朕都隨你，可你給朕一個能力的起來的太孫呀？朕將江山叫到你手裏，你傳給誰？說呀！”

傳給誰？毓慶宮除了弘皂自己還算滿意，可他的身體不提延綿子嗣，就算活久一點兒都是奢侈，其他他一個都看不上，所以傳給誰？

一邊是自己無意中看到趴在桌子上抹淚的瓜爾佳氏，一邊是毓慶宮一張張稚嫩平板的臉……胤礽只覺得頭痛欲裂。

“弘暉……”胤礽捏著手上的密信，腦中突然冒出密信中出現最多的名字，弘暉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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